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愜意鄉(xiāng)居聽蟬鳴

2024-07-11 黔東南新聞網(wǎng) 鐘芳 呂鈾

  張潮在《幽夢影》中寫道:“春聽鳥聲,夏聽蟬聲,秋聽蟲聲,冬聽雪聲,白晝聽棋聲,月下聽簫聲,山中聽松風(fēng)聲,水際聽欸乃聲,方不虛此生耳?!闭\哉斯言,每到驕陽似火的盛夏時節(jié),在房前屋后的樹蔭深處,總有此起彼伏的蟬鳴聲襲來,時而鏗鏘激越,時而澄澈明朗,時而喧鬧躁動,時而幽遠(yuǎn)空靈,是再熟悉不過的夏日奏鳴曲了。

  我喜歡蟬鳴,聲聲蟬鳴里,有我美好而難忘的童年。兒時的我生活在鄉(xiāng)村,鄉(xiāng)居歲月沒有城市車水馬龍的喧囂和聒噪,唯有蟬聲里的時光,才會顯得格外熱鬧。夏日的清晨,在還閃爍著晶瑩露珠的樹葉間,黑褐色的蟬兒靜靜地趴在樹枝上,警覺地望著四周,一動不動。不知是哪只蟬最先開始的一聲低鳴,就拉開了一天的演唱序幕。屏聲聆聽,一蟬唱,百蟬和,大家呼朋引伴,整個樹林就會驟然響起一片此起彼伏的蟬聲,似潺潺溪水緩流,給炎炎夏日帶來了清新和愜意,讓人感到清澈明凈。

  “知了……知了”的一聲聲蟬歌,天氣愈是炎熱逼人則唱得愈歡。到了中午時分,驕陽似火,整片大地像是要被蒸發(fā)了般,一只只隱匿在綠葉枝干中的蟬卻雀躍無比,它們?nèi)剂灵_了嗓子,拼命地歌唱著,那氣勢宛如正在合奏出一曲恢宏的交響樂,回蕩在熱浪滾滾的天空。“意欲捉鳴蟬,忽然閉口立?!毕s的聽覺非常靈敏,若是有腳步聲來臨,叫聲就戛然而止,等人走遠(yuǎn)了或者屏息站著,樹林交響曲又驟然響起來。

  常記得在這樣的午后躺在樹蔭下的涼席上,觀蟬聽鳴的情節(jié)。聲聲蟬鳴,或輕柔委婉,或低沉悲切,或高亢激昂,或雄偉嘹亮,聽著這絲絲的天籟之音,時而讓人歡快愉悅;時而讓人感傷惆悵;時而讓人亢奮激昂,它就這樣用著不同的節(jié)奏和旋律來撩撥起你心靈之弦,勾起你喜怒哀樂,與之共鳴。在此起彼伏綿綿不絕的蟬聲中,蔬菜開花、瓜果飄香,谷物成熟,糧倉滿垛,鄉(xiāng)村的一切祥和而恬靜。

  “倚仗柴門外,臨風(fēng)聽暮蟬?!碧柧従彽芈涞降仄骄€下,暮色漸濃,鄉(xiāng)村的夏夜靜悄悄,吃過晚飯的人們,搖著蒲扇在宅院外大樹下乘涼,伴著輕輕的微風(fēng),仍然聽見有蟬兒在淺唱低吟,只是忽遠(yuǎn)忽近,忽有忽無,忽大忽小,此時的蟬鳴聲不同于烈日炎炎下的嘶鳴高亢,但比白天更多了幾分縹緲和詩意,顯示出了一種特別的意蘊。

  我對蟬鳴的喜愛,緣于法國昆蟲學(xué)家法布爾有一篇文章,里面說:“四年黑暗中的苦工,一個月陽光下的享樂,這就是蟬的生活……”于是我對蟬的特殊生命狀態(tài)有了較為清晰的了解,蟬幼蟲生活在泥土中可長達(dá)數(shù)年甚至數(shù)十年,之后才會爬上枝頭結(jié)蛹,破殼而出化為飛蟬,其壽命也就短短數(shù)月,不過一個長夏而已。蟬是一種頗有恒心和毅力的昆蟲,蟬鳴更是一種對生命的熱情歌唱。我為這種鍥而不舍的生命態(tài)度動容,從此,對它有了一絲敬意。

  “高蟬多遠(yuǎn)韻,茂樹有余音。”群蟬在枝頭高歌,陪伴著人們熬過炎熱的苦夏,那一聲接一聲的蟬唱仿佛在訴說它們早已知道了生命的來之不易。哪怕到了生命的盡頭,也要努力歌唱。因此,蟬要在生命最后的光陰里盡情地演唱,酣暢淋漓地顯示自己存在的價值,用生命演奏一曲壯美的絕唱,并把它獻(xiàn)給最美麗的夏天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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